第51章 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
谢清棋听着黎淮音温柔清润的声音,觉得整颗心脏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一样,甜丝丝的,忍不住默念了句:傻人有傻福。
阿音在关心她!这样温柔的嗔怪来一百句一千句也行!
黎淮音看她笑得愈发灿烂,便知道这人根本没把受伤当回事,她收起眼中清浅的笑意,板起脸道:“涂药。”
“好!”谢清棋低头看向被黎淮音纤长手指握着的瓷白药瓶,伸出手打算自己上药。
黎淮音缓缓皱起眉头,没有动作。
谢清棋本来是在看药瓶的,可谁让黎淮音虚握瓷瓶的手贴在小腹与腰侧之间,她看着看着视线就忍不住转到了那柔软纤细的腰肢上。腰部被一条织锦丝带包裹勾勒,看起来只堪盈盈一握……
她心思完全不在药瓶上,思绪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便没有注意到黎淮音的沉默,一只手傻愣愣地停顿在药瓶前方。
这个动作落在黎淮音眼里,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谢清棋手上突然一沉,那只药瓶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了上面,或者说,被拍在了上面。冰凉指尖与她的掌心一触即离,等她反应过来时,黎淮音已经转身走了。
谢清棋五指轻轻聚拢,将小瓶握在手里,愣愣望着黎淮音走向床边的背影。
她怎么觉得黎淮音有些不高兴呢?
但是现在她没有时间搞清楚,因为眼下就有一件更让她为难的事情。
涂药需要脱下衣服,可黎淮音与她同在一个房间……虽说两人同床睡了这么些天,可那都是为了方便针灸,况且每次都是穿得严严实实躺在一处,从来没有赤身|裸|体相见过……
犹豫半响,谢清棋看向脸色冷然坐在床边的黎淮音,小心翼翼道:“阿音,你可以转过身吗?我要上药了。”
黎淮音抬眸扫了她一眼,起身将两侧的床幔放了下来,两人视线被隔开。
明知道黎淮音在里面不可能看得到自己,谢清棋还是选择转过身背对着床,然后慢慢脱下了上襦。哪怕她已经放缓了动作,伤口处还是像被猛兽利牙撕扯着一般疼。
谢清棋轻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如此几次才勉强适应了背部的疼痛感。她打开药瓶,将药粉倒在手心,无比费力地将手伸向背后。
“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谢清棋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周身都在颤抖,手里的药粉也差点撒出去。
她缓缓将手覆在伤口上,一半药粉顺着手掌心撒在了外面,一半药粉被按进伤口里,白色粉末接触到被划开的细嫩皮肉,像是被水浇过的石灰粉一样,瞬间灼烫了起来。
谢清棋咬牙忍住了差点溢出的一声痛呼,微微弓起了背部,等待身体适应最强烈的痛感过去。
“嘶——呼——”
谢清棋深呼吸过后,正打算再倒出一些粉末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声音。
“把药给我。”
可怕的是,这声音很近,哪怕音量并不大,落在谢清棋耳边却像是平地炸起的一声惊雷。
谢清棋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忍住下意识想转头的冲动,错愕道:“阿音,你……你怎么过来了?”
她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啊!
如果说刚才只是伤口处灼热,现在谢清棋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由上到下,由内而外……就像是被五花大绑放进了蒸笼的螃蟹,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热意,只能感受着体内温度不断上升,却又动弹不得。
体温升高一点点,再一点点,直至熟透……
一只好看的手从谢清棋侧面伸过来,紧接着是黎淮音清冽如水的声音传来,“你再‘嘶’,我都要怀疑有蛇进来屋内了。”
谢清棋:“……好吧。”
她将瓶子递过去,双臂忍不住往中间缩了缩,妄图挡住某个地方的风景。
黎淮音站在谢清棋身后,垂眸看去,眼底神色晦暗难明。
眼前光洁白皙的背部被剖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周围的皮肤红得有些刺目,鲜红血肉向两侧微微张开,其中一小块被敷上了厚厚的一层药粉。
照她这样上药,要敷多少下才能覆盖整个伤口?
黎淮音将药粉倒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捏起一些,轻捻着撒到伤口沟壑里。
比起谢清棋粗暴地摁上去,这样的上药方式让疼痛感减轻不少,可药效发挥起来,谢清棋还是忍不住收紧了环着的双臂,修长五指用力抓在手臂上。
黎淮音看着她身子都在微微发颤,担忧道:“很疼吗?”
“没有,一点点疼。”谢清棋摇头,说出的话还带着笑意。
下一刻,一股微凉的气息喷洒在谢清棋的背部,好像滚烫的地面上陡然下起了一场小雨。
黎淮音红唇微启,轻轻吹着伤口,冰凉指尖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涂抹在伤口周围,指腹打着圈圈,沿着那道鲜红的河岸缓缓向下。
谢清棋轻咬着嘴唇,感受着全身所有神经都被背部那抹冰凉牵引着,画圈,游走,再画圈……
酥麻痒意从脊背升起,流向四肢百骸,渗进每一寸经络,融进每一滴骨血。
心跳如擂鼓。
“嘶——”
谢清棋没忍住,再次吸了一口气,却不是因为疼。
她再不平复一下呼吸,心就要跳出来了。
谢清棋察觉到在她吸气之后摩挲着背部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再动起来时力度就又轻了几分,几乎到了若即若离的地步,让她觉得更加酥痒了……
不知过了多久,黎淮音放下手,轻声道:“好了。”
谢清棋如临大赦,急忙转身想要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穿,等她意识到黎淮音还没离开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她整个上半身,前前后后,被黎淮音看了个遍……
黎淮音显然也没料到她这个举动,瞳孔放大怔在原地,与谢清棋四目相对。
几秒后,她急忙别开了眼,轻咳一声道:“你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谢清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面上还要强装淡定,“我们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我不介意。”
黎淮音不仅有,似乎还更大一些……谢清棋根据这些天的相处,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将上襦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压下脸上热意转移话题道:“多谢阿音给我上药,我帮你针灸完就去睡觉吧。”
“不了,你有伤在身。”黎淮音回头看了她一眼,因着谢清棋方才的那句“我有的你也有”,她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不平的某处,才冷冷地继续道:“你一日有伤,就一日不准针灸。”
“阿音——”谢清棋还待再说什么,黎淮音已经回到床边,看样子并不打算理她。
谢清棋跟过去,认真保证道:“我以后肯定会照顾好自己,不再受伤了。”
黎淮音抬眸看向谢清棋,脸上神色稍缓,“嗯,上来睡觉吧,今晚你要辛苦些了。”
“你的意思是,可以针灸?”谢清棋面上一喜,当即激动地要去拿针过来。
“不是,说好你受伤就不准针灸。”
谢清棋偃旗息鼓:“那你说的辛苦是……”
黎淮音轻笑:“只怕你要趴着睡了。”
谢清棋:“……”
好丢人。
——
第二日谢清棋刚回到家,就收到了入宫的旨意。
萧婉华笑道:“棋儿,你这次剿匪有功,圣上要亲自嘉奖呢。不用紧张,你父亲今日也进宫去了。”
“好,母亲在家等孩儿的好消息。”
刚出府门,谢清棋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消失了。只是清剿几百个盗贼,还需要让她去宫里亲自受赏吗?
大殿内,谢清棋行礼:“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萧还笑道:“听说你只带了一百人,就将城外几百名盗贼拿下了?”
“回禀陛下,都是将士们一心为民除害,作战勇猛。”
“不必过谦,他们有功要赏,你有功也要赏。朕就封你为忠武将军,意下如何?”
“臣愧不敢当。”谢清棋连忙拒绝,低头掩下震惊的神色。
忠武将军是本朝正四品武职,以她现在的军功,再剿灭一百个贼窝也够不上正四品。
“若朕意已决,你要抗旨吗?”
“臣不敢。”谢清棋忍着后背疼痛跪下,道:“谢圣上隆恩。”
萧还这才笑道:“起来吧,朕还有一事要问你,是关于春猎围场陷阱一事。”
……
一直到回府,谢清棋都没见到谢平远的身影,心里不禁纳闷,“母亲不是说父亲也入宫了吗?”
等她回到院子,就见萧婉华满面愁色,担忧道:“你父亲,可能要去边境了。”
谢清棋心里一惊,要打仗了吗?
所以今日圣上破格嘉奖她为正四品将军,是想让她父亲安心去边境……
“母亲,你先别担心,还不一定会打起来呢。”谢清棋握着萧婉华的手劝慰道。
萧婉华叹道:“圣上封赏了你,这事基本算定下来了。”
谢清棋皱眉,前段时间她给萧明烛的消息,正是禹国派人与礼部的人接触。
礼部……礼部负责什么呢?
接待来使?筹备赠礼?
谢清棋正心乱如麻没有头绪时,忽然眼睛一亮,她想到了原书中一个被一笔带过的情节——和亲!
第52章 有人告你谋财害命
谢清棋的眼神仅仅亮了一瞬,随即就黯淡了下来。
和亲啊……
她之前只顾着讨厌萧姝嫣骄横跋扈的脾气,以为她不过是会时不时过来挑衅几句、一直无脑喜欢周昌玉的笨蛋炮灰,却忘记了原书中萧姝嫣并没有能和周昌玉在一起,而是被送去了禹国和亲。
和亲并不能代替打仗,也无法起到阻止战争的作用,最后两国还是打起来了。至于萧姝嫣的结局,谢清棋不知道是原书没交代还是她看得粗略没注意到,总之是毫无印象了。
谢清棋脸色有些凝重,哪怕书中不写,纵观历史有几个和亲公主是有好下场的呢?
看书时这些人对她来说只是纸片人,除了几个主角外炮灰们经历了什么无人在意,但现在她身处这个世界,每个人对她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有着生命血肉和感情的。
萧姝嫣平日是娇纵跋扈了些,但好像罪不至此啊……
“棋儿?”
谢清棋思绪被一个关切的声音打断,她抬眼便见到萧婉华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急忙挤出一个笑,道:“母亲,您先别太过担心,圣上这次封赏孩儿也不只是因为剿灭盗贼,还有春猎一事呢。”
萧婉华疑惑道:“春猎?”
“是啊,我救了二皇子殿下的当日,陛下问我要什么赏赐,当时孩儿说还未想到,母亲可还记得?”谢清棋见萧婉华点头,宽慰道:“可能圣上这次就顺便一起赏了,未见得就是让父亲去边境的意思。”
“可是……”萧婉华还要再说什么,被谢清棋撒娇打断道:“母亲~既然没有定论,不如等父亲回来再说嘛,我肚子好饿呀,想与母亲一起用晚膳。”
萧婉华宠溺地轻轻点了下谢清棋的额头,“你啊你,平日叫你都不来,也不知道整天着急忙慌地吃完饭去哪里胡混了,今日倒是稀奇了!”
“孩儿确实忙嘛。”谢清棋挽着萧婉华胳膊,回头与华十安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谢清棋剿匪受伤的事情。
晚上,谢清棋乱了一天的心绪在进入燕府后瞬间消散了大半,甚至因为昨日被黎淮音看到了某个不该看的地方……导致她现在羞赧的心情更占上风。
“阿音。”谢清棋见到黎淮音后,莫名觉得心中安定了许多,开门见山道:“今日圣上召我进宫,封我为正四品忠武将军。”
黎淮音闻言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随即神色如常道:“那要恭喜你了?”
谢清棋苦笑:“你若真觉得这是件好事,就不会是这个反应了。”
黎淮音不置可否,保持了沉默。
谢清棋坐到了黎淮音身旁,看着桌上隽秀的字迹夸赞道:“阿音的字真好看。”
“你说过很多遍了。”黎淮音有些无奈,“我记得曾教过你执笔,还推荐了一些古帖让你临摹,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有练习过?”
黎淮音本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着谢清棋真的会练字。毕竟她现在不仅要经营着一家医馆,还要日日到军营训练,每晚还要来她这里针灸,怎么看都挤不出多余的时间了。
却不想谢清棋竟直接站了起来,伸手笑道:“那阿音帮我看看是否有进步?”
黎淮音将笔递给她,就见到谢清棋执笔落墨,行云流水地开始写字,第一个字是黎,第二个是淮……
第三个……她已经不需要看了。
偏偏谢清棋写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黎淮音,期待道:“阿音,我写得怎么样?”
黎淮音面色有些不自在,匆匆与谢清棋对视一眼便将视线再次落到柔软的纸张,夸赞道:“比起之前有很大进步。”
谢清棋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起了一个得逞的笑。
“阿音,你可还记得之前帮我给大公主殿下送过一个消息吗?”
黎淮音稍稍思索,点头道:“记得。”
“关于那个事情……”谢清棋张口后突然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知道和亲的事,只好开口试探着道:“我近日听到了一些消息,好像是禹国要求娶皇室公主……”
黎淮音眉头蹙了蹙,一息过后,淡声道:“那恐怕五公主殿下要过去和亲了。”
谢清棋震惊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她知道原书剧情,黎淮音可不知道啊,这就断定和亲的一定是萧姝嫣了?
“什么叫我连这个都知道?”黎淮音狐疑地打量着谢清棋,开口反问:“难道说你早就知道了?”
谢清棋急忙否认:“没,我只是听说嘛,我就是好奇阿音你是如何判断由五公主去和亲而不是大公主殿下去呢,毕竟她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
迎着黎淮音打量的眼神,谢清棋手指不自在地捏了捏,强装镇定地编了个借口。好在黎淮音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再深究下去,谢清棋偷偷松了口气。
黎淮音:“你既然早就给殿下递了消息,她肯定有所察觉,会提前准备好对策。况且,她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想来并不算难办。”
谢清棋心里暗叹,这就是原书中最强二人组的默契与信任嘛?
还不等她说什么,黎淮音问道:“你当真觉得五公主最受宠爱吗?”
谢清棋疑惑道:“难道不是吗?五公主殿下从小吃穿用度俱是最为豪奢,每次犯错圣上也不过不痛不痒训斥几句,从未真的罚过她什么。哪怕只看这次春猎,皇室子弟只有她一人敢无故退出,撒撒娇就能讨得圣上欢心。”
“这只能算宠,不能算爱。”黎淮音说完这句话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被她很好地掩去,“估计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谢清棋将她一瞬间的变化尽收眼底,心里莫名觉得疼了一下。不论是因为什么,她都不想再追问了,随便什么宠和爱,她不关心,她只想要黎淮音多开心一点,
“阿音,今日圣上忽然问我春猎围场中救了几位殿下的事情。”谢清棋转移话题。
黎淮音:“你怎么回的?”
“既然之前与几位殿下已经统一好了口径,自然是按照商定的说辞回。”谢清棋疑惑道:“只是,圣上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围场中发生了什么,反而追问我是不是也认为这件事是萧瑞所为?我当时就很疑惑,陷阱确实是萧瑞命人布置的,人证物证俱在,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圣上迟迟不罚萧瑞,反来问我这个做什么?”
“你应该没有说也是那样认为的吧?”黎淮音的语气带上了不易察觉的紧张。
谢清棋轻笑道:“当然没有,我又不傻,我只说自己不清楚,也不愿相信三皇子殿下会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情。”
黎淮音悄悄松了口气,转而讽笑道:“看来圣上不会重罚他了。”
“为什么?”谢清棋皱眉道:“要不是大公主殿下早就抓了吴广的家人为质,提前知道萧瑞的计划,可能真的会被陷阱害得受伤甚至丧命。三位殿下受伤的结果,都无法让圣上处罚萧瑞?”
黎淮音轻叹了口气:“你们这次演得太过了。参与围猎的四人中,三人都受了伤,圣上盛怒之下自然是想要怪罪萧瑞,可等他回去后冷静下来,面对朝中铺天盖地参萧瑞的奏本,自然很容易往党争的方向想去。而且,如果萧瑞够聪明,让他手下的人也都上本参他,更会让圣上觉得公主殿下在朝中的势力过于大了。”
谢清棋若有所思:“所以,圣上为了平衡两人的势力,让自己能更安稳地坐在皇位上,也只会将此事轻轻揭过,甚至会在风波过后暗暗补偿萧瑞?”
黎淮音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轻轻点头。
谢清棋眉头拧得愈发紧,果然对于皇室来说,什么血浓于水、亲人情分,在权力的天平上都不过是微毫之重。
更不用提那些因为围场出事被砍头的兵士,包括吴广在内,他们都只不过是这些人争夺权力过程中可随意抛弃的棋子……连放在天平上的资格都没有。
谢清棋想到,自己的参与似乎也是推动他们死亡的一环。
“萧瑞不会有事,反而是那些被他威胁做事的人会死。可是即便你不帮公主殿下,他也不会留那些人活口的。”
谢清棋望向黎淮音,嘴角扯出一个笑:“我知道。”
——
谢清棋上午打算先去医馆看看,免得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却不想走近后竟然发现她的掌柜并一群姑娘和小二全站在外面。
谢清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戴上了行雪给她新做的人皮面具,接着又戴上了那副银白药兽的面具。
“怎么回事?”谢清棋皱眉看着门上的封条,“谁查封的医馆?”
“东家!”于掌柜见她来,当即哭喊着扑了过来,被谢清棋一个侧身避开。
“有话直说。”
还不等老于开口,一队官兵忽然从街后冲过来,为首之人看向谢清棋,“你就是这悬壶堂的东家?”
“是我。”
“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有人告你谋财害命。”
第53章 “她对我很重要。”
这话一出,人群中先是有人发出一声低呼,接着有人开始指着谢清棋小声嘀咕,悬壶堂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我也吃过悬壶堂开的药,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那药不是一月前就吃了吗?要有事早就有了。”
“都说谢大夫医术高明,没想到是庸医啊!”
“你看她那千金美*容方的价钱都要高到天上去,掉钱眼里了,不把人命当回事。”
老于看不惯,大声反驳道:“我们东家才不是这种人!除了你说的那个方子,我们悬壶堂看病抓药哪个不是京城医馆中最便宜的?做人要凭良心说话!”
谢清棋淡淡扫过人群,看向官兵中说话的那人,平静道:“官府也不能随意抓人吧,你既说我谋财害命,可有证据?”
“有人亲自到府衙状告你悬壶堂的药害死了他的家人。”
“就这样?”谢清棋嗤笑一声,说道:“仅凭他一面之词就封了我的医馆,还要将我带走审问,若是有人故意针对,拿钱买通数十人隔段时间就状告一次,我这医馆还开不开了?”
“谢大夫说得有道理,万一有同行看不惯我这香满楼的生意红火,故意找人去衙门说我的饭吃死人了,岂不是也要封我的店?”
有人闻声看去,就见香满楼二楼阁台上有一妇人,眉眼飒爽,身穿榴色红裙,头戴钗环,双腕各戴一个金亮亮的粗镯子,正随意地倚在凭栏上。
人群中看热闹的小二听到自家东家的声音,急忙低头溜回店里。
“呸呸呸。”那妇人身后走出一人,不悦道:“说什么呢,哪有这么咒自己生意的?”
她声音小一些,没有被底下的人听见。眼尖的人只看到酒楼那最是性格暴躁的东家见了她便笑得眼角都出现了几道皱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相携着离开了阁台。
经妇人这么一说,周围各店的掌柜开始纷纷为谢清棋说话,他们可不想哪天就这么被无缘无故地带走审问。
来针灸的小姐坐轿到了百米外就发现前面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丫鬟回禀说医馆被封,官兵正要带走谢大夫。
“不过,那官兵人证物证都没有,只凭一句话就要拿人呢。”
不一会儿,有一家丁打扮的小厮挤进人群,竟是直接走到了那队官兵前:“我家小姐说,你们若是随意冤枉谢大夫,朝中杨御史会参府尹大人一本。”
那官兵一个头两个大,他当然知道这次封店抓人既无人证也无物证,根本不合律法,可是府尹大人亲自吩咐他过来,很明显眼前这大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人证就在府衙内,等着与谢大夫对质。”他硬着头皮上前,看样子是非带走谢清棋不可。
谢清棋皱眉看着眼前的人,以她现在的武功,一个人打一队官兵也不是不行,但是事情闹大了指不定就要暴露真正的身份,那样的话……医馆这条获得消息的通道就断了。
她不能冒险。
谢清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总之原书中的科举时间提前了,打仗似乎也要提前了,她必须要知道朝中尽可能多的消息,才能在接下来的变故中保护好黎淮音。
谢清棋安抚众人道:“诸位,我谢红行得端做得正,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请相信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悬壶堂绝没有草菅人命。”又对于掌柜道:“照顾好她们,在我回来前你们就先休息一下。”
“东家!”
众人忧心忡忡,谢清棋反而看起来最不以为意,跟着官兵离开了长乐街。
到了府衙后,谢清棋却根本没有见到所谓的人证,连府尹升堂的环节都没有,官兵直接将她带到了牢里。
谢清棋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能亲眼看一下古代升堂的场景呢。
她被带着向里面走去,越往深处环境越是阴暗潮湿,空气里似乎能滴出水来,其中还夹杂着腐烂和血腥的气味,谢清棋忍不住皱眉,脑袋被浓烈的气味冲得有些发昏。
路过其中一片牢房时,里面的人看到她们来便开始冲到牢门处,手臂使劲够向谢清棋的方向,大声地喊冤叫屈,声音嘶哑又难听。
谢清棋有些后悔过来了,心里正暗叹失算时,里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惨叫,凄厉程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前面的人转头看向她:“怕了?”
谢清棋认真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有点。”
那人哼笑一声,带她沿着原路返回,最后打开一间空着的牢房让她进去,“在这里老实一点,不然就把你和那些人关在一起。”
呵……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啊。
谢清棋环顾四周,墙壁已经有些发霉,但好在地面还算干净,说明这些人并没把她真的当做罪大恶极的犯人。她呼出一口气,盘腿坐在了角落的茅草上。
她本来以为是那天来找茬的男人要状告她,但现在看来,想对付她的另有其人。
其他医馆的人眼红她赚钱?还是因为她药材卖得太便宜影响别人医馆的经营了?
谢清棋摇摇头,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第一,那些人应该不至于这么恨她。第二,他们也没有能让府尹大人帮忙抓人的实力,否则也不用靠医馆赚钱了。
正当谢清棋毫无头绪地猜测时,外面传来了一道讨好的声音:“陈公子,那大夫就在里面,您请。”
谢清棋没有起身,看着外面的人脚步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了她的正前方。
隔着铁栏杆,谢清棋抬头看去,眼前的人倒是真的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陈织。
——
“小姐,不好了,我方才听说姑爷她被官兵带走了!”
黎淮音正在作画,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狼毫因为颤动滴下一滴浓墨,画上清幽淡雅的墨色因为这个意外变得有些污浊,好似宁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打乱了原本的平静。
墨韵灵动的水墨画刹那间毁于一旦,有些令人惋惜。
黎淮音却毫不在意。
“官兵怎么会——”她反应过来,那些人自然是不敢带走有世子身份的谢清棋,抓她的人肯定是将她当做大夫,转而问道:“官兵抓人的理由是什么?”
红莺急道:“说是有人状告姑爷医死了人。”
不等黎淮音问,红莺又补充道:“可围观的人说他们人证物证都没有,那官兵只说人证在衙门,非要姑爷跟他走一趟。”
“京兆府尹。”黎淮音轻念一声,皱眉道:“让人备轿。”
萧明烛在家中听下人通报燕小姐求见,惊喜道:“快请燕小姐进来。”
见到黎淮音,萧明烛上前笑道:“真是稀客啊,我正有事想要与你商量,信都写好了大半,不想你就亲自来了,萧瑞他……”
“先不管他。”黎淮音脸色算不上好看,问道:“殿下知不知道京兆府尹把谢清棋抓了?”
萧明烛一愣,黎淮音鲜少有这样直接打断她说话的时候,更不会在人前直接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我不知道。”萧明烛疑惑道:“陈方阜有这么大胆子?”
黎淮音冷声道:“谢清棋还有一个大夫的身份。”
萧明烛略一思索,仍没有理会谢清棋被抓的消息,只意味深长道:“你对她的关心程度似乎有些不一般啊。”
萧明烛心里暗笑,果然是关心则乱。京兆府尹陈方阜认识谢清棋,若是到了紧急关头,谢清棋表明身份就是,哪里真的会有危险?黎淮音平日心思缜密聪慧胜她数倍,现在却在这件事上犯了傻。
黎淮音没有在意萧明烛的打趣,蹙眉道:“殿下不打算让陈方阜放人吗?”
萧明烛:“我可以让他放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是我想知道,你急匆匆地赶来就只为了这件事?”
“是。”
“你对谢清棋……”
黎淮音看她一再问自己这个问题,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迎着萧明烛探寻的目光认真道:“她对我很重要。”
第54章 “阿音,我好热”
昏暗的牢房里,谢清棋看着眼前的陈织,问道:“是你让他们带我过来的?”
陈织笑道:“是,家母和小妹曾亲自邀谢大夫来府里做客,可许以重金也无功而返,我只好出此下策,还望见谅。另外我实在想亲自见见阁下是何方神圣,能将这京中众多夫人小姐都吸引到你那小小医馆里。”说到后面,陈织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谢清棋:“神圣不敢当。反倒是你陈公子,能够指使京兆府尹替你抓人,本领不小。”
陈织直言道:“既然你知道是陈家相邀,为何不来?”
“为何要来?”谢清棋坐在茅草上,手腕随意地搭上曲起的右腿,故作不解道:“几万两银子很多吗?”
“呵,别人十辈子也挣不到的钱,谢大夫却不屑一顾,当真是视金钱如粪土。”陈织微微眯起眼,“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与我陈家合作研制出新的香料,我保你这辈子荣华富贵,以后也不必再经营你那小小医馆了。”
“你笑什么?”陈织见谢清棋不仅不表态,还摇头笑了笑,觉得她是在挑衅自己,看向谢清棋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怒意。
谢清棋站起身,掸掉衣服上的几根茅草,勾唇道:“我也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让人打开门。”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不吃酒。”
“好,好,好。”陈织连说了三声好,哼道:“我那妹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草包?我给你机会那是你小子祖坟冒了青烟,放着翻身的大好机会不要却自找苦吃!李大人,过来吧。”
他话音刚落,拐角处就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带谢清棋过来的官兵。
陈织退后两步,指着牢门道:“麻烦二位先将她面具摘下来,一个大夫整日装神弄鬼的,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谢清棋挑眉看向开锁的两人,问道:“还没升堂定罪,二位就要动用私刑了?”
两人动作一顿,看向身后的陈织。
“我说,要看她的真实面目。”陈织一字一句,颇有警告意味,不忘贴心地补充道:“二位也不必担心,我们有人证,也有物证。我家护院的小妹喝了她的药的确在家卧病不起,就算她今日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有我身后之人呢。”
咔哒。
锁被打开,两人进来,一步步靠近谢清棋。
谢清棋也是没想到从前她不屑搭理的人居然能给她带来这样的麻烦,对一旁看热闹的陈织道:“我要见二皇子殿下。”
陈织心里一惊,猛然抬头,刚想问她怎么会认识二殿下,随即想到肯定是自己那个一心想嫁人的妹妹说的,心里暗骂了一句。
他嗤笑道:“就凭你也配见二皇子殿下?先挺过去今天再说吧。”
其中一人径直上前要摘谢清棋的面具,手刚伸出去就被一股大力攥住,手腕处骨头咔咔作响。
“疼疼疼——”
谢清棋没管他的鬼哭狼嚎,将他胳膊反拧到身后,一脚踹到了墙上。
另一个人见她会武功,急忙拔刀,只是刀刚出鞘一半就被谢清棋按了回去,接着便是一拳。
谢清棋这一拳打在他面门处,将这人打得连退几步,倒在了刚打开的牢门上,牢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陈织在外面看着满脸鲜血、痛苦倒地的两人,早就吓得两股战战,打算先跑为敬了。可见牢门突然被关上,他心生一计,转身快步将牢门锁上了。
“陈公子,你不能这样!”刚才被踹倒的那人见自己被关在了里面,旁边的犯人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拍着铁栏嚎叫道:“救命啊,快来人!”
谢清棋走到他面前,看着眼前之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伸手道:“钥匙。”
“哦,对对对,我有钥匙!”方才还是对立的两人这时候反而成了盟友,衙役对犯人点头哈腰,看起来滑稽又讽刺。
“是哪一个?”谢清棋看着手中的一串钥匙,皱眉道。
“您稍等片刻,我这就找出来。”
里面的三人都没注意到陈织已经凑着不远处的火盆点燃了一支竹筒,去而复返。
“什么味道?”谢清棋立刻警觉地屏住了呼吸,可还是吸入了一口,心里暗道不好。
“谢大夫闻到味道才发现那就已经晚了。”陈织说着将冒着烟雾的竹筒扔进了牢中,笑道:“酥筋软骨散,一般人我不卖他的,闻一口就能让人手脚无力,身若无骨,只是药效过后还有些小小的副作用,谢大夫您担待一下。”
陈织说完自己先嗅了一口解药,紧接着将它扔进了火盆中。
谢清棋哪怕屏着呼吸,只吸了一口,就已经感觉到手脚发软,完全使不上力。两个衙役已经躺在了地上,满是鲜血的脸上流露出舒服的神情,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惊悚怪异。
谢清棋没想到陈织的手段这么卑鄙,她扶着墙艰难越过瘫在地上的两人,一点点挪到了牢门处,手颤抖着试了好几次才将锁打开。
陈织已经完全不怕她了,径直上前将她面具粗暴地扯了下来,谢清棋的头发被带得有些散乱,落下了一缕在脸侧。
陈织随意地将面具扔在地上,打量道:“我以为你是个丑八怪才戴面具,没想到不是啊。知道吗,除了这种香,本公子那里还有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想让你乖乖听话易如反掌。”
谢清棋庆幸自己在来之前先戴了行雪给的人皮面具,她现在也不顾牢房还充斥着烟雾,深吸一口气,抬腿将陈织踹出了数米远。
这一脚她使出了全力,要不是中毒,陈织应该能飞得再远一倍。
陈织落地后吐出一口血,指着她惊恐道:“你,你为什么还有力气?”
谢清棋没说话,将那只竹筒拿过来,塞到了陈织的嘴里,冷声道:“这么喜欢闻你就闻个够。”她还想把陈织下巴卸掉时,却发现手抖得更厉害了,根本使不上力。
刚才手脚无力是半真半假,现在她是真的中毒了。方才运功打人,又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她有一些抗药体质也抵不住。
谢清棋晃了晃脑袋,急忙向外走去,打算尽快回悬壶堂配制解药。刚过大牢转角她脚下一软,向前栽了过去。
没有预料之中的倒在地上,谢清棋被一只手扶住了胳膊,她下意识便出拳打人,只是拳头软绵绵的,打在身上像是给人挠痒痒。
还没等她抬头看此人是谁,有另一只手伸了过来,代替了前一个人。
前后不过一瞬间,谢清棋的攻击性和不安却在此刻消失了,面前,是非常熟悉的一只手,鼻侧,是非常熟悉的香气……
她抬头,果然见黎淮音站在她面前,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还夹杂着少见的慌张。
谢清棋眼睛一亮,很不合时宜地想,原来蓬荜生辉一点都不夸张。哪怕是在这种又昏暗又潮湿的破地方见到黎淮音,都忍不住觉得周围变得美好了。
谢清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怎么来了?”
黎淮音隐约感觉到谢清棋说话有些不对劲,而且她似乎有些站不住,蹙眉道:“回家再说。”
萧明烛和黎淮音一起扶着谢清棋向外走去,这时候谢清棋才发现自己刚才打的是谁,一时有些心虚。
送两人上了马车,萧明烛承诺道:“今日之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谢清棋看着对面的黎淮音,指甲死死地嵌入手心,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道:“阿音,让车夫先去悬壶堂可以吗?我需要吃点药,麻烦你晚些回去了。”
黎淮音听到后半句话神情僵了一瞬,眼底有一丝失望闪过。但听着谢清棋虚弱的声音,她终究没说什么,只点头道:“嗯,我从前也麻烦过你许多次,就当偿还了。”
“阿音,你这话也太见外了。”谢清棋无奈道:“我不需要你还。”
“是你先的。”
谢清棋疑惑道:“什么?”
黎淮音:“没什么。”
谢清棋此时全身酸软,觉得连听力都弱了,整个人像是被半透明的云朵包裹着,周围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她光是维持正常的样子就已经费尽全力了。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似乎是碾过了一颗小石头。车内晃动幅度本不算大,可对谢清棋就不一样了,她直接倒向了一侧,差点摔下去。
“小心。”黎淮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顺势坐在了谢清棋的旁边,担忧道:“没事吧?”
谢清棋摇摇头,她模糊地辨认出黎淮音说的话,回应道:“就是有些没力气,不碍事。”
黎淮音见她手指紧紧抓着身下坐垫,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便知道谢清棋又在骗她。这个人永远都是说没事,上次浑身是血是没事,现在中毒了也是没事。
黎淮音心里有几分生气,只是她也说不清楚这气从何来。
在谢清棋又一次差点向前栽过去的时候,黎淮音轻吸一口气,将人拉过来躺在了自己腿上。
谢清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了一丝挣扎的力气,但也仅仅有一丝,下一刻又被黎淮音摁了回去。
“躺好别动,我不想再扶你了。”黎淮音将脸转向一侧。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个角度,红透的耳尖刚好可以被谢清棋看个清楚。
谢清棋浑身僵硬地躺在黎淮音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可后脑勺能清晰地感受到下面的柔软,清淡梨香不断地渗进她的每一口呼吸,谢清棋觉得喉咙越来越干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袭来,谢清棋忍不住握住了黎淮音垂在身侧的手。
在黎淮音疑惑的目光下,她牵着她的手慢慢贴在了自己脸上。
“阿音,我好热。”
第55章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清棋此刻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干净清越,像被薄薄的水汽浸润过,微哑缱绻,语气还带着浅浅的慵懒和撒娇,听起来反而分外撩人。
黎淮音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垂眸看向怀中的人。
谢清棋感觉身体内有一团热气,在里面横冲直撞,却如何都无法散发出去。她忍不住用一侧的脸蹭了蹭黎淮音的手心,身上的热意却完全没得到纾解。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抓向脖颈,几下就将细嫩的皮肤抓出数道红痕。
黎淮音覆上她乱动的手,轻拍了两下,“是要揭下面具吗?不要抓伤自己,我帮你好不好?”
谢清棋听着她温柔清冷的嗓音,感觉体内的躁动都轻了一些,乖乖点了点头。
黎淮音食指指尖轻轻滑过她的颈侧,带着凉意一路向上到了下颌处,找到了面具贴合的位置,慢慢将面具揭了下来。
谢清棋的脸上浮着一层病态的潮红,清秀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非常难受。
刚才脖颈只是与黎淮音的手指接触,就已经缓解了一丝体内的热意,谢清棋食髓知味,忍不住再次牵了黎淮音的手。
常年冰凉的手掌此刻完全贴合着谢清棋一侧的脸颊,手背也被谢清棋的手心紧紧覆盖,过高的温度差让黎淮音差点忍不住抽回手。
谢清棋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贴得愈发紧了,就像是沙漠中渴了几天的行人总算找到了绿洲。
“谢清棋?”黎淮音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最终还是放弃收回手的想法,由她牵着了,低头小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热。”谢清棋说话的声音很小,黎淮音耳朵几乎要贴上谢清棋的嘴唇,才听到了她后面半句,“那个烟好像是……催|情用的”
呢喃的话语伴随着灼热紊乱的气息一同喷洒在黎淮音的耳畔,她下意识坐直身子,背部因为后退的动作撞到了马车上,发出一声闷响。
催|情?
黎淮音忍不住蹙眉,没有被谢清棋抓着的那只手渐渐握紧,心里升起一阵后怕。
要是她今日没有来,谢清棋碰到其他人……再或者被抓回去……
黎淮音不敢再深想,趁着谢清棋还有几分理智,安抚她道:“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馆,很快就不难受了。”她的另一只手主动贴上谢清棋的额头,帮她降温。
“落霜,再快一些。”
谢清棋闭上了眼,感受着脸上的凉意,身体仍然很难受,四肢百骸像是有被烧红的钢铁蚂蚁在爬,可她心里竟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时刻。
这时,谢清棋的手突然没力气,沿着黎淮音的手背滑下,垂到了身侧。
黎淮音几乎是立刻去牵起了她的手,连带着关切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怎么了?那个烟有毒对不对?毒性开始发作了吗?”
谢清棋眼神越来越迷离,想要摇头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不止头部,她全身都没有一丝力气。只有神智还清醒着,时时刻刻真切感受着身体的灼烧,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看着黎淮音被吓到的样子,忍着难受安慰道:“我没事……小时候吃过很多草药,真有毒……也毒不死我的。”
刚才的话似乎一点安慰效果都没有,黎淮音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谢清棋急忙继续道:“我感觉那个药没有毒,就是会让全身力气……一点点消散,好在前些日子习武……不然我可能早就瘫在地上了。”
“你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黎淮音忍不住看向车外,怎么还不到医馆?
谢清棋开玩笑道:“还好这个药会让人没力气,不然万一唐突了阿音……我的罪过就大了。”
黎淮音着急道:“什么叫还好会让人没力气?万一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出了什么事让我——”
“燕小姐,到悬壶堂了。”外面传来了落霜的声音。
黎淮音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了,收敛神色对落霜道:“过来帮我扶一下她。”黎淮音说完先看向谢清棋,接着视线扫过马车,轻声问道:“你的面具呢”
谢清棋知道她说的是那只药兽面具,有气无力道:“被陈织扔在大牢了。”
陈织。
黎淮音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她将方才的面具拿起来,蹙眉道:“我知道你很热,但是先忍一忍,进去房间之后就摘下好吗?”
谢清棋扯出一个笑:“阿音你怎么像哄小孩子一样啊?只管戴,我没事的。”
黎淮音帮她戴着面具,忍不住嫌弃道:“一个世子被人抓进牢里下药,本事还不如小孩子呢。”
谢清棋笑了笑,没有反驳。
下了马车,街上人并不算多,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
黎淮音和落霜扶着谢清棋到了医馆门口,落霜将门上的封条一把扯下扔在了地上,三人立刻走了进去。
谢清棋坐下后给自己把了把脉,放弃了抓药的打算。陈织那个烟没有毒,只是会让人全身发软,附带了一些催|情的效果。
谢清棋在心里骂了一句下流。
不知道是她有耐药性还是吸入的烟雾比较少,亦或者前段日子总是受伤,忍痛能力直线上升了。谢清棋觉得现在身体虽然难受,但是还在忍受范围内,就算配了药等煎好起码还要两个时辰,毒药的作用时间都过了。
至于针灸,她现在没有一点力气,显然也不现实。
迎着两人关心的目光,谢清棋放下了把脉的手,看向落霜请求道:“可以帮我个忙吗?”
落霜点头:“你说。”
谢清棋:“二楼最里侧房间有一个池子,麻烦你帮我倒进去几桶冷水。”
黎淮音皱眉看向谢清棋,不解道:“你要做什么?”
“阿音别担心,这个药没有毒,我泡个冷水澡缓解下就好了。”谢清棋担心她不信,解释道:“这也是一种治疗方法,我有特制的药,吃下去后不会被寒气侵体的,你放心。”
黎淮音半信半疑,“你不骗我?”
“骗你是小狗。”谢清棋扯了扯黎淮音的袖子,“阿音,麻烦你扶我上去了。”
落霜见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起身去后院打水去了。
黎淮音看着眼前“禁止入内”的牌子,径直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正中央的一个浴池,或者说“玉池”。
它比平时沐浴用的木桶大了许多,更特别之处在于,这竟然是用一整块玉挖空中间部分制成的水池!
说价值千金都太低估它了。
“是为给我针灸准备的吗?”黎淮音看向谢清棋,“你之前不让我进来看,是怕我觉得你……图谋不轨?”
谢清棋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不是给你准备的,是我自己喜欢泡澡。”
黎淮音没有反驳她拙劣的借口,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水来了。”落霜看着气氛有些奇怪的两人,默默将水倒入了浴池中,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也太奢侈了。
等水到了池子大概一半的高度,谢清棋忙对落霜道:“水已经够了,多谢啦。”
谢清棋走到池子旁,刚想下水,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不仅说话没那么有气无力了,还能起身走路了。
谢清棋开心道:“阿音,我好像好很多了,看来不用洗冷水澡了。”
黎淮音心里悄悄松一口气,随口道:“不用就好,冷水澡还是会伤身的吧?”
“多少都有点的,一般不到紧急的时候不要用。”
谢清棋一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心想完了。
黎淮音冷笑着走到她旁边:“骗我是小狗?”
“汪……”很心虚的一声。
黎淮音赌气不看她,瞥了眼房间内隔出来的小卧房,冷声道:“去休息吧。”
谢清棋见她生气要走,急忙拉住黎淮音衣袖讨饶道:“阿音,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下不为例嘛。”
见黎淮音不为所动,谢清棋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小声道:“阿音,我还是有些难受,你可不可以借我一只手冰一冰?”
……
谢清棋躺在床上,黎淮音坐在床边的椅子,手掌轻轻覆上她的额头,温柔道:“睡吧,我在这里。”
谢清棋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虽然恢复了些力气,但是热意仍然没有消散,她尝试着给自己把脉,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的脉象对应的是什么病症。
“怎么了?”黎淮音听着谢清棋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站起后俯身在谢清棋上方,想要听清楚她讲话。
可耳畔只有灼热的气息,谢清棋迟迟没有开口,就在黎淮音打算直起身子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带向床的方向,压在了谢清棋身上。
谢清棋发出一声闷哼,绕到黎淮音背后的手却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人。
黎淮音突然想起谢清棋背部还有伤口,急忙想要起身,但是谢清棋的力气却大得吓人,完全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谢清棋,放开我!”黎淮音蹙眉看向身下的人,谢清棋也正望着她,眼梢潋滟着薄红,幽深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炙热,底下彷佛蕴藏着千层潮涌。
“阿音……”
两人的距离很近,紊乱的气息源源不断传向黎淮音,洒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处,黎淮音有些慌乱了。
“谢清棋,松手!”
话音刚落谢清棋突然翻身将黎淮音压在身下,手臂撑在她身侧,牵唇笑了笑,“阿音,我松手了。”
黎淮音:“……”
她向上推谢清棋,没有推动,冷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阿音。”谢清棋慢慢俯下身,薄唇凑近了黎淮音耳侧,呢喃道:“我喜欢你。”
黎淮音身形微微僵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颈侧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
谢清棋……在亲她!
滚烫的唇沿着颈侧完美的曲线一寸寸下滑,谢清棋胸口微微起伏着,眼中炙热的情绪似乎要将身下的人吞噬掉,完全揉进自己的身体。
她似乎仍不满足,想要掠夺更多,谢清棋抬起头,看着眼前微启的红唇,忍不住再次靠近。
黎淮音侧过脸躲开,脸上还是落下了一个吻,她挣扎着推开谢清棋,骂道:“谢清棋,你混蛋!”
谢清棋却彷佛没有理智一般,完全听不到她的话,一只手抚着黎淮音的脸,密密麻麻的吻再次落在她的颈侧。
就在谢清棋伸手想要撕扯黎淮音衣服的时候,手指忽然感受到了一滴湿润。
黎淮音,哭了。
第56章 “阿音,我想亲你”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黎淮音微挑的眼角滑落,滴在了谢清棋抚着她脸颊的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黎淮音没有挣扎了。
她失望地闭上了眼,心里委屈又难过,虽然她知道谢清棋被下了药,这一切并非她本意。
可……她们两人不该是这样的。
谢清棋冷静了一些,停下了撕扯衣服的动作,抬头怔怔地看向身下的人。黎淮音闭着眼,细白的脖颈上印着几道深深浅浅的吻痕,在雪白肤色的映衬下艳红似血。她的眼睫微微颤动,紧接着一滴泪珠翩然滑落,越过山根,再次滴在了谢清棋的手上。
谢清棋全身发烫,温热的泪水打在手上触感微凉。可是就像一滴水滴在烧红的烙铁上,不仅不能降温,反而会变成水蒸气,引起更明显、更强烈的反应。
清淡梨香丝丝缕缕地浮动着,萦绕在两人周围,彷佛是加速反应的催化剂,谢清棋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近一些……再近一些……身体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这么想着,也正要这么做的时候,黎淮音睁开了眼。
那双平日清冷疏离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泪光莹莹,仿佛掩映在流云下的皎月。眼尾晕开的一抹微红在苍白面容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看着黎淮音眼中流露出的失望、委屈,甚至还有害怕,谢清棋感觉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她使劲摇了摇头,意识总算回笼了一些。谢清棋先是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阿音,我……我不是故意……”谢清棋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愧色难掩地连连后退,倚在了门框边。
她在做什么?她怎么能对阿音做这种事!
谢清棋暗骂自己简直是畜生,无尽的负罪感彷佛*带刺的藤蔓缠绕在她心口,让她痛得有些喘不过气。
阿音……不会原谅她了。
身体越来越烫,谢清棋被烧得整个眼睛都是通红的,她不住地扯着衣领,想要扒开又竭力控制自己揪紧。
黎淮音方才被谢清棋没有理智的样子吓到了,一时间不敢靠近。但是见谢清棋这么难受,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向她走近一步。
“别过来!”
谢清棋转过身背对着黎淮音,双手死死攥着门框,药效作用下她全身彷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酥酥麻麻,脑子又开始陷入混沌状态,谢清棋甚至想不起来外面有一池冷水。
她满脑子都是好热,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靠近黎淮音,她知道那就是解药。
“我去让落霜请大夫。”
黎淮音说着便向外走去,她知道谢清棋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可是再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别去。”谢清棋拉住了黎淮音的手腕,“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谢清棋说话声有些沙哑,体内的燥热还在不断涌动。她揪着自己的领口扯开了一些,露出脖颈下大片白里透红的皮肤。
她对抗着身体本能,松开了手中冰凉的手腕,“你快出去!”
“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
黎淮音的声音落在谢清棋耳畔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她连话都快说不出了,一把扯过黎淮音,紧紧抱住了她。
谢清棋将头埋进黎淮音颈侧,贪婪地嗅着她身体的香气,喘息声渐重,她忍不住微启唇齿,一寸寸啃咬着修长颈项上光滑细腻的肌肤。
轻微的刺痛感传来,还带着一股酥麻痒意,黎淮音身体一僵。
她被谢清棋抱着,心里却并没有反感的情绪,或者说,她心里是愿意和谢清棋在一起的。只是……她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还没等黎淮音推她,谢清棋自己先停下了动作。红唇离开冰凉的皮肤后谢清棋觉得喉咙又痒又渴,抱着黎淮音的手臂忍不住一点点收紧。
黎淮音有些喘不过气,呼吸渐渐急促,轻声道:“谢清棋?”
谢清棋眉头微皱,猛地放开了手,径直走向房间里的梳妆镜,打开妆奁取出了一只金簪,对着锁骨处狠狠扎了下去。
黎淮音惊道:“不要!”
她没来得及阻止,谢清棋咬着牙将簪子拔出后,鲜血瞬间汩汩而出。
黎淮音不知道为什么,心跟着痛了一下,彷佛那只金簪也扎在了她身上。
她快步走过去将金簪从谢清棋手中夺走,看着伤口又气又急道:“你做什么!”
谢清棋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清醒了许多,喘着气安慰她道:“没事的,皮外伤。”
谢清棋看到黎淮音被她弄乱的领口,和颈侧几块明显的红印,再次将自己骂了一顿。
身体温度并没有减弱的意思,热量由内而外源源不断地积聚着,让她感觉到四肢百骸都在燃烧,清醒状态下会更痛苦。
谢清棋想到了那池冷水,急忙道:“阿音,快出去,把门从……外面锁上。”
“可是你……”
谢清棋催促:“快走!不然我只能再扎一次了。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否则我百死难赎!”
谢清棋推着黎淮音出去后,猛地关上了门。她转身快步走到池子旁,三两下除了衣服,毫不犹豫地泡了进去。
开春的温度还有些寒冷,谢清棋光着上半身直接浸在冷水中,全身肌肉都忍不住缩紧,牙齿不住地打着冷颤。
这次是她大意了,恢复力气时她本以为药效过了,没想到那才是副作用刚刚开始。
“谢清棋。”
门外传来黎淮音的声音。
谢清棋回应道:“阿音,怎么了?”
黎淮音:“我要进来了。”!
谢清棋瞳孔放大,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房门,她刚才太着急忘了将门闩插上了!
虽然但是,黎淮音为什么要进来?
黎淮音推开门的瞬间,谢清棋立刻在水中转过了身,只留给了对方一个光滑的背影。
“阿音,你你你,你等我泡好再进来啊。”谢清棋说话都不利索了,不知道冷的还是羞的。
黎淮音偏过头不去看她,有些不自在道:“我拿来了纸笔,你说我写,开副方子让落霜去抓药。”
谢清棋轻咳一声,缓缓道:“你在门外……不是也可以听我说吗?”
黎淮音一愣,脸色微微发红,但她总不能说自己一时心急忘了……
“在外面听得不真切,万一写错了岂不麻烦?”黎淮音故意冷下声道:“难道我还能故意占你便宜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清棋弱弱道:“是我怕占了阿音便宜……”
黎淮音嘴角弧度微微上扬:“说药方。”
“好。”谢清棋给自己搭脉,随即开始念道:“香薷二钱,连翘一钱……”
黎淮音一一记下,写好药方后走出屋外。
谢清棋一口气还没松完,门后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她听到门闩被合上了!
黎淮音扫了眼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径直走向卧房。
谢清棋看着从她身边走过去的黎淮音,刚想询问她为何又进来了,又怕黎淮音生气自己与她生分,防着她,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好在黎淮音全程没有扭头看她,谢清棋就这样看着她进了卧房,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套新衣。
原来是给她取换洗衣物,谢清棋惊叹于黎淮音的细心,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黎淮音一出来就见谢清棋盯着自己,眼睛亮亮的,丝毫没有转身回避的意思。好在隔着池子,从她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谢清棋脖颈以上的部位。
可……走近后能看到的就不同了……
黎淮音走过去的时候刻意回避视线,放下衣物后取出一瓶药,嗔怪道:“上次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添新的,你还是那个身娇玉贵的京城世子吗?”
谢清棋一怔,黎淮音无心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她确实不是之前那个谢清棋了。
之前的谢清棋不喜欢黎淮音,伤害她羞辱她。现在的谢清棋,喜欢黎淮音,想要保护她爱她。
谢清棋看着黎淮音,视线从她的侧脸转到拿着瓷瓶的纤细手指,最后落在黎淮音细白颈项上醒目的吻痕,轻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不是。”
黎淮音看向她,疑惑道:“嗯?”
谢清棋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握住了黎淮音的手,认真道:“阿音,如果我从未做过那些伤害你的事,是不是就有机会跟你在一起了?”
谢清棋明亮清澈的墨色眸子此刻因为药物染上了一层情欲,看起来有些妖冶轻佻,带着欲望一眨不眨地望着黎淮音。
黎淮音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更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她另一侧的手指微微收拢,道:“从前的事你已经做出弥补,往后不必再提。”
谢清棋眼睛一亮,整个人往黎淮音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带动池中的水泛起一阵涟漪,欣喜道:“阿音的意思是,我有机会吗?”
黎淮音轻轻挣了下被她握着的手,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先涂药。”
谢清棋听话地放开了手,一手撑在池边,看着黎淮音将药粉轻轻洒在她的伤口上。
“嘶——”谢清棋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黎淮音顿了一下,缓缓靠近谢清棋,红唇微启,轻轻吹着气。伤口处有血迹,又被池水浸湿,好在不会将药粉吹走。
黎淮音每次靠近她,都会带来一股香气,谢清棋看着眼前堪称绝色的脸,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
黎淮音吹气的动作一顿,看向谢清棋,发现她眼中的欲望似乎比刚才更盛了。
谢清棋似乎还不满足,手指顺着她光滑的皮肤缓缓滑下,停在了下巴处,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黎淮音呼吸一滞,下意识将头微微后仰,想要避开谢清棋的手指。
谢清棋却不依不饶,一手握着她手腕将她拉近自己,另一只手还想造次。
她这一用力牵扯到了肩膀,方才涂了药的伤口渗出血迹,将药粉全都染红了,黎淮音蹙眉,恼道:“你还想不想让伤口恢复了?”
谢清棋咬了咬唇,委屈道:“阿音,我还是很热。”
黎淮音说不出责怪她的话了,只见她前面通红的眼眶就知道那药的药性有多烈。
“落霜应该在煎药了,我去看看。”
“别走。”谢清棋拉住黎淮音衣袖,带着点祈求的语气道:“阿音别走,我不会再……那样了。”
她以为黎淮音是生气自己刚才轻佻的行为,既委屈又羞愧,低下了头。
“我只是想去看看药还要多久能好,没有怪你的意思。”黎淮音看到谢清棋锁骨处在滴血,心里一软,状似随意地小声道:“真怎么样了……也没事。”
谢清棋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阿音,你说什么?”
黎淮音拿起药瓶重新给她上药,“没什么。”
“我听到了!”谢清棋撑在池边,凑近黎淮音道:“阿音也喜欢我对不对?”
是“也”,她们彼此心悦对方。
黎淮音没有否认。
那就是默认!
谢清棋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些得意忘形,得寸进尺,道:“阿音,我想亲你。”
黎淮音呼吸一滞,想要努力稳下心神,可还是被谢清棋直白的话撩得从脸上到耳尖都烧出了绯色。
因为心里有底,谢清棋的动作比刚才更大胆,她直接伸手挑起了黎淮音的下巴。
她们之间隔着厚厚的暖玉池壁,两两相望。
几息过后,就在谢清棋忍不住想更近一步的时候,黎淮音将她的手拿了下来。
谢清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以为黎淮音意识到了根本不喜欢她,再或者……黎淮音不喜欢女人,不喜欢与女人接触……吗?
正胡思乱想着,黎淮音扶着她没有受伤的一侧肩膀,低头吻上了谢清棋的唇。
黎淮音的身体冰冷,谢清棋则是太烫了,不仅手是烫的,唇也是。黎淮音与她相贴后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只觉得那股热意顺着唇传遍了四肢百骸,温暖了她常年冰冷的身体。
黎淮音想起还要涂药,便打算起身离开,可唇刚分开一条缝,她便被谢清棋勾着脖子阻拦了动作,紧接着那只手上移,掌着她后脑勺,回吻了过来。
谢清棋舌尖叩开黎淮音的贝齿,强势地侵入,温暖和清冽的气息在口中混合,缠绵摩挲,渐渐炽热。
第57章 谢清棋为何会……这么熟练
“嗯……”
黎淮音齿间溢出一声低哼,搭在谢清棋肩膀上的手忍不住轻轻抓紧,这才惊讶地发现谢清棋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
可下一刻,她分出的一丝心神就被尽数勾了回去。
谢清棋听到她带着一点鼻音的轻哼,呼吸愈发急促得不成样子,她加深了吻,温柔又带着几分不容抗拒。
安静的房间里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外,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交缠的灼热气息游走在两人唇舌间,不断交换着彼此的热量和心跳,一呼一吸间,理智愈发摇摇欲坠。
谢清棋感觉到脑子里的某根弦在绷紧,紧到极致,啪嗒——干脆利落地断掉了。陌生的潮涌和周身的血液尽数沸腾,在身体里肆意叫嚣着狂舞。
黎淮音眼睫轻颤,承受着对方汹涌的爱意,她从未有过接吻经验,此时面对谢清棋炽热的深吻便有些招架不住。身体自下而上升起一阵阵酥意,她靠着撑在谢清棋肩上的手才勉强站稳,一向冷静清醒的人第一次体会到大脑昏昏涨涨一片空白是什么感受。
渐渐地,黎淮音有些喘不过气,只好用扶着谢清棋肩膀的那只手向外推了推,随后感觉到禁锢自己的力道小了些。
谢清棋放开了柔软香甜的红唇,睁开了眼,近在咫尺地凝视着眼前人。
黎淮音偏过头,胸口微微起伏,一点点平复着呼吸,凝脂雪肤,唇红似血,微挑的眼尾缀着一抹粉色,似冷非冷,似艳还无。
谢清棋眸色渐深,极力压抑着眼中翻腾的情绪。忽然,她从池中站了起来,带起短暂的哗哗水声。
黎淮音被她带着后退了一步,手因为谢清棋起身的动作渐渐从肩膀滑下,触碰到了某处柔软……
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谢清棋没穿衣服!
黎淮音抬眸喘息道:“清棋……”声音温柔魅惑,勾人而不自知。尤其她现在眼尾薄红,撩起眼皮望过去的时候,活像一只摄人心魄的狐狸。
提醒她穿衣的话还未说出口,谢清棋便已经抑制不住地吻了上来,少了池子的阻隔,谢清棋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紧紧拥抱着。
黎淮音身体发软站不住,只好靠在谢清棋身上,身前衣服都湿了大半,她的默许更加助长了谢清棋的放肆。
谢清棋身体里的火焰被点燃,烧得她神智逐渐失控,炽热的吻从柔软红唇落到细白颈项,还想要一路向下……黎淮音胸前的衣服被扯开了一些,露出细颈下一片雪白的肌肤。腰间的丝带被修长手指轻轻一扯,飘飘然滑落在地。
“清棋。”黎淮音摁住了她还要造次的手,轻喘道:“别,等下落霜要送药过来。”
谢清棋反握住她的手,引导着她更加贴近自己,仿佛没听见一般。就在黎淮音以为她不会停下时,谢清棋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握着她的手一下下摩挲着,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须臾,她缓缓在黎淮音的额头印下一吻,便退开了。
谢清棋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欲念显然还未完全褪去,但她理智已经恢复了一些,心里思忖若是此时此地真做了什么,未免对阿音太不负责了。
两人和离的事情只有彼此知道,只要不说出去,将来等到黎淮音为黎家洗清冤屈后,她们仍然可以当做从未和离过。但现在,谢清棋不想承认从前的那纸婚约了。
她要亲自向阿音求婚,三书六聘,明媒正娶,光明正大地与她拜一次天地。
谢清棋看到黎淮音胸口上方几道醒目的吻痕,急忙帮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领口,又捡起地上的丝带仔细系好,重重喘了一口气,带着歉意道:“阿音,你外面衣服都湿了,回房换一身吧。”
黎淮音脸上绯色明显,提醒道:“你也快穿上衣服吧。”说完转身快步走进了卧房内。
她站在一柜衣服前,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轻轻呼出一口气,手背一下下贴着脸颊,想要将温度降低一点。
柜中的衣服件件锦绣华贵,样式不俗,尺寸更像是给她量身定做得一般,黎淮音很快换好了一身。
她看向门外,忍不住想,原来动情是这样的感觉吗……可随即她突然意识到,动情这种事情,似乎也做得假。谢清棋方才说的话到底是因为药物作用还是真的心悦于她?
若是前者……等谢清棋冷静下来,她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黎淮音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哪怕她博览群书,满腹经纶,此刻也解答不了心中的困惑。
毕竟当局者迷。
她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想要找到答案,或者说她想要的那个答案。思绪很快被另一个念头所取代:刚才她一直在被动回应谢清棋,可谢清棋为何会……这么熟练。
想到从前京城中关于这位纨绔世子爷的传闻,黎淮音眼神黯了黯。她也是她众多红颜知己之一吗?
记挂着谢清棋身体中的药性还未祛除,黎淮音终究不放心她一个人,很快敛去眸中情绪,平复了心情。打开房门,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侧的谢清棋。
谢清棋此时穿戴整齐,见她出来露出了一个黎淮音再熟悉不过的笑容,眼睛亮亮地喊道:“阿音。”
黎淮音注意到她耳朵以下露出的皮肤都是淡粉色,心知药效还在,谢清棋现在是在压抑着情欲。她心里一软,不忍再苛责什么。
至少,等她身体好了再问吧。
黎淮音:“你先去休息,我去看看药煎得如何了?”
“阿音……”谢清棋欲言又止。
“嗯?”
谢清棋有些忐忑道:“方才的事,不是我在做梦吧?”
黎淮音挑眉道:“怎么?后悔了?”
“自然不是!”谢清棋着急道:“我在门外的时候,一直害怕你后悔呢,所以想再确认一下,阿音确实是喜欢我的,对吧?”
这个人总是这样突然地冒出一句直白的话,黎淮音被她问得一怔,细白莹润的耳朵一点点变红。哪怕知道谢清棋现在不是完全理智的状态,她的心情还是无可救药地好了许多……
“等你喝完药身体好了再说这件事。”黎淮音怕她多心,补了一句:“快去躺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谢清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咧嘴傻笑。怎么有人走路都这么好看?
天色已晚,房间内灯火通明,谢清棋享受到了贴心的喂汤药服务,身旁馨香飘荡,温煦弥漫,她不免生出困倦之意。
“阿音,你今晚还回去吗?”
黎淮音起身将空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回床边垂眸看向谢清棋,假装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期待,故意逗她道:“看你今日的表现,我敢不回去吗?”
谢清棋委屈道:“我喝了药,不会那样子了。”
黎淮音:“万一毒性没有完全解,你半夜发作,我力气又抵不过你,可怎么办?”
谢清棋好看的眉头皱起,思考片刻,道:“阿音可以用绳子将我绑起来,如何?”
第58章 完全喜欢阿音
谢清棋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床的另一侧,空的。
外面已然天光大亮,谢清棋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轻轻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大片记忆浮现在眼前。
昨晚她中毒了,被阿音接回来,之后也是阿音在照顾,然后她就亲了黎淮音,还亲得那么……久?
不是在做梦吧?
谢清棋扫视房间,看到梳妆镜前放着一根簪子,她下意识低头,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锁骨位置在隐隐作痛,床上还有隐约能闻到的清淡梨香,都在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谢清棋正回忆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风风火火跳下床向屋外跑去,刚打开门就与黎淮音差点撞上。
黎淮音端着汤药侧身避了一下,嗔怪道:“当心一点,这么着急做什么?”
真到了黎淮音面前,谢清棋方才那股冲劲一下降下去了,也忘了要说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角:“没,就是想去看看你。”
黎淮音一怔,避开了谢清棋的眼神,面上不显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快进来喝药。”说完也不看谢清棋,径直进了房间。
谢清棋跟在她后面,忍不住小声道:阿音好看的可太多了,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脸好看,头发丝也好看。
“说什么呢?”黎淮音放下汤药,狐疑地看向谢清棋。
“没,没什么。”谢清棋暗怪自己把心里话念出来了,连忙在黎淮音身侧坐下,轻咳一声道:“谢谢阿音帮我煎药。”
“是落霜做的。”
谢清棋歪头,看着黎淮音笑道:“那谢谢阿音喂我喝药?”
黎淮音拿着汤勺的手一顿,下一刻,汤勺被放入碗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一只素白的手将碗推到了谢清棋的身前。
“自己喝。”
谢清棋:“……”
谢清棋一边乖乖喝药,一边偷偷打量着黎淮音。回想昨晚黎淮音喂她喝药的情景,嘴角上扬的弧度忍不住越来越大,连嘴里的药都不觉得苦了。
“谢清棋?”
“啊?”谢清棋突然被点名,回过神后就见黎淮音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这才发觉碗里的药早已经喝完了,她刚才拿着汤勺不知道一下下地喝了多少口空气。
啊啊啊,怎么会这么傻啊……阿音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傻了就不喜欢了?
黎淮音看她脸色都有些红了,担心她身上的药性还没解,关心道:“身上可有不舒服吗?”
谢清棋与黎淮音视线相对,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刚才急着跑出门是打算说什么了,她摇摇头:“没有,我已经好了,只是……”
黎淮音脸上浮现一抹忧色,关切道:“只是什么?”
“阿音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谢清棋试探性地问道,眼神紧紧盯着黎淮音,生怕错过了她的反应。
黎淮音本想说记得,可看着谢清棋郑重其事的样子,她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万一昨天谢清棋动情只是因为药物作用,而并非真的心悦她……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黎淮音就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闷痛。
见她不说话,谢清棋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无措地一下下摩挲着汤碗的外沿,轻吸一口气道:“啊,没关系,其实我……”
“没关系吗?”黎淮音突然抬眸,定定地望着谢清棋道:“昨晚被下药的人是你,我一直都很清醒,所有的事我都记得。”
谢清棋注意到黎淮音颈侧醒目的一道吻痕,认错道:“昨晚我确实不是很清醒,胡乱说了很多话,到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想起来全部的事情,冒犯了阿音,对不起。”
黎淮音眸光暗下去,眼中闪过一抹自嘲,身体像是掉进了冬日的湖水中,寒冷彻骨。她想假装不在意地说一句没关系,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几乎是有些慌乱地起身离开。
“阿音你要去哪?”谢清棋见她突然起身,下意识拉住了黎淮音的手。
“放开。”
谢清棋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黎淮音红了眼眶,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感涌进了谢清棋的心底。
“阿音,你别哭呀,我……”谢清棋慌乱地想要帮她擦拭眼泪,被黎淮音后退一步的动作躲开了。
黎淮音强压着心头的委屈和难过,冷声道:“你想说什么不如趁现在全都说清楚,日后也省了不必要的纠缠。”
原来自己的喜欢对阿音来说是纠缠吗……
谢清棋胸口一窒,仓促低下头,不想被黎淮音看到她此刻的样子。
黎淮音失望道:“若是不说,以后也不必说了。”
“我说。”谢清棋对上她的目光,极其认真,一字一句道:“阿音,我喜欢你。”
黎淮音脸上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眼神复杂地看着谢清棋。
谢清棋弯起嘴角,温和道:“昨晚我被下了药,整个人都不太清醒,可能说的话并非出自真心,现在——”
谢清棋给自己搭上脉,墨色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温柔,凝视着黎淮音道:“现在我确定自己完全清醒,脉搏加快跳动的每一下都只因你,我谢清棋,完全喜欢阿音。”
“你……”黎淮音被她直白的话惊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道:“我方才还以为你是要反悔……”
“我吗?”谢清棋瞪大眼睛,食指指向自己。
反悔和黎淮音在一起,她不是疯了就是瞎了!
很快谢清棋就反应过来,欣喜道:“所以阿音方才那么伤心生气,是因为觉得我要反悔吗?”
黎淮音转过身:“不是。”
“明明就是!”谢清棋跳到她前面,追问道:“阿音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黎淮音不答,谢清棋便不依不饶:“昨晚我就问了,你说等我身体好了再说,我已经好了,阿音快说嘛!”
抵不过谢清棋的央求,黎淮音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谢清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牵着黎淮音的手激动道:“阿音,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你说你喜欢我!”
黎淮音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粲然一笑,眸中冰雪消融,染上春意明媚,两人对视时更是多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情意。
落霜再见到两人时,已是到了正午,三人一起回到燕府用膳,萧明烛的信也刚好送了过来。
黎淮音看完信,淡声道:“殿下这次对他们的处罚一点也不像往日作风。”
谢清棋听出了她在为自己抱不平,笑道:“我没想到陈家的香料生意和京兆尹府陈方阜都是背靠公主殿下。至于处罚他们不够重,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要不是因为陈织,我还没办法知道阿音的心意呢。”
想到昨日在牢中见到谢清棋的样子,黎淮音脸色又冷了几分:“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事,一个陈织和陈方阜怎么够赔的。”
见谢清棋突然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黎淮音被她盯得脸上发热,忍不住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清棋浅笑着摇摇头,“只是觉得阿音好看,一时不注意就走了神。”
除此之外,还因为黎淮音方才的样子让谢清棋想到了原书中描写的首辅大人,仙姿佚貌,风华绝代,权倾朝堂,盖世之才无人能及。
可现在首辅大人因为她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便又红了耳尖,无奈道:“别闹。”
“没有闹,阿音就是好看啊。”
黎淮音轻轻打掉谢清棋伸过来的手,认真道:“昨日殿下告诉我,圣上仅仅让萧瑞闭门思过一段日子,且明贬暗升了几个萧瑞一派的官员,显然是觉得公主殿下势头有些过大了。”
谢清棋:“萧瑞也很聪明,本来陷害手足的罪名,硬是被他扭转成了党争,倒显得他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两人正说着话,落霜从外面又送来一封信,谢清棋奇怪道:“公主殿下写信还不一次性说完?”
黎淮音面色凝重:“这封是加急送来的。”
看完信,谢清棋轻声道:“边境,要打起来了。”
第59章 “我好想你”
三皇子府,天色暗沉,大片浓云沉沉地压在天边。
萧姝嫣瘫坐在堂前,泪水决堤:“我不要去和亲!皇嫂,我不想去禹国那种地方,你帮我求求皇兄好不好?”
楚云卿叹了口气,正要开口时萧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沉下声音劝道:“不要再闹了,禹国已经连下我边境两座城池,南边越国也蠢蠢欲动,现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你作为养尊处优十数年的公主,理当为天下子民、为父皇分忧。”
萧姝嫣抓住他的手,不甘心道:“为什么?难道这么些年养尊处优的人只有我一个吗?父皇、母妃、皇兄皇姐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为何独独要我一人牺牲?如果这些年父皇和皇兄对我的宠爱是为了如今的和亲,我宁可不要!”
“放肆!”萧瑞眯了眯眼睛,甩开萧姝嫣的手,一字一句道:“生于皇家,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楚云卿皱了皱眉,蹲下身去扶萧姝嫣,同时看着萧瑞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萧姝嫣起身后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了讨父皇的喜欢,在朝堂上一力主张和谈,主动提出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去和亲,你冷血!”
“你——”萧瑞扬起的巴掌顿在空中,最终还是放下了,淡淡道:“你乖乖听话,和亲只是权宜之计,等将来皇兄坐上皇位,大破禹国之日还可以将你接回来,保你下半生荣华。”
——
黎淮音自医馆回来后便频频收到萧明烛的信,一天就可达数封,她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案边回信。
红莺和青榕对视一眼,默默帮她把桌上凉掉的茶换了一杯。
那日之后,谢清棋已经两日没来燕府,只每日差人送话,报个平安。虽然医馆重新开张了,但她一次还没去过,馆内事情基本交给于掌柜和花云管着。
这天正是谢清棋和凤羽营两月前约定比武的日子,前线战事一触即发,将士们热血沸腾,这几日加练还不够,此时聚在擂台边各个跃跃欲试。
谢清棋身姿挺拔,身着浅色甲胄,手持昆吾刀在擂台上站定。
刘大斧站在凤羽营众人前面,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落在了谢清棋面前,开口道:“世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话虽如此说,他心里其实没有半分懈怠。当日剿匪一战,谢清棋第一个冲进匪窝,擒了贼王,还因为救一个兄弟被砍伤。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更是没有亏待凤羽营任何一个将士。
这位世子爷,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谢清棋轻微挑眉,摆手道:“请吧。”
刘大斧也不再多说,猛地大喝一声,拎着大刀朝谢清棋当头劈来,气势十足。
谢清棋不慌不忙,左脚后撤了半步,侧身巧妙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刘大斧心中暗惊,口头仍不落下风,笑道:“世子爷,接下来可就没那么好躲了。”话音刚落,刘大斧长刀一挥,瞬间直劈面门。
谢清棋横转昆吾刀格挡,锵——
刀刃相碰的声音响起,谢清棋挡下这一击,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背部伤口撕裂般的剧痛让她握着刀的手指忍不住攥得更紧。
擂台下意外的安静,没有往常的起哄和叫好声,众人都放轻了呼吸,瞪大眼睛期待着这场比赛结果。
谢清棋深吸一口气,她方才也是可以躲过刘大斧那一刀的,只不过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力气能达到什么程度了。可锁骨和背部的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提醒她,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比拼蛮力。
谢清棋平时的对手可是华十安,速度根本不是常人能比的,在多日的“虐菜”训练下她早就有了超出常人的预判和敏锐洞察力。
此刻刘大斧的动作在谢清棋看来如同慢放了一般,一招一式都被她尽收眼底。
数十个回合后,刘大斧连谢清棋衣角也没碰到,不满道:“世子,您这是打擂台还是玩猫抓耗子呢?总是躲来躲去有什么意思,敢不敢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谢清棋余光扫向台下众人,心想这样的打斗估计大家也觉得没意思,她不仅需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众人都服气才是。
“好,那就痛快地打一场,我*要出招了。”谢清棋话音刚落,昆吾刀在她掌心旋出一个漂亮的招式,刀刃映出清俊的面容。接着谢清棋足尖点地,身形倏然向前,刀势似狂风骤雨般席卷而下。
刘大斧见刀影速度如此之快,急忙挥舞长刀慌乱应对,一时间兵刃相接的声音响起,台下众人也被调动起情绪,开始叫好助阵。
谢清棋一招一式有条不紊,刘大斧费力接招,听着台下为他加油的声音,有苦说不出。
两人再次打斗了数十回合,谢清棋故意卖出一个破绽,刘大斧自以为抓住了机会,当即使出拖刀式,谢清棋不退反进,刀背反磕对方刃口三寸弱处,震得刘大斧手腕青筋突跳,刀差点松了手。
下一刻,昆吾刀横在了他颈前。
谢清棋方才毫不留情的打斗使得她背部伤口疼得接近麻木了,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但她仿佛察觉不到一般,持刀而立,冲人笑道:“你输了。”
刘大斧看向近在咫尺的刀,朗声道:“属下愿赌服输。”
谢清棋收回刀,没有发现左肩处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小片血迹,在浅色的布料上格外刺眼。
刘大斧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您这是带了伤?”
谢清棋顺着他目光看向左肩,不以为意道:“小伤,不碍事。”
她总不能说被人下了药,为了压制药性才自己弄伤的吧。校场的擂台上,谢清棋很不合时宜地走神了,已经两日没去燕府了,不知道阿音现在在做什么呢。
刘大斧以为她为了今日的比试日夜苦练,才落得带伤上阵的地步。再加上亲眼见识了谢清棋的刀法,心中满是敬佩,当下一抱拳,朗声道:“日前我们与世子立下军令状,没想到世子真能在两月间练得如此功夫。我刘大斧心服口服,日后愿听世子差遣!”
谢清棋猛然被拉回思绪,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表忠心环节,她笑着应好,有些尴尬地转向另一个方向。
“愿听世子差遣!”校场上凤羽营众人见世子看向他们了,对着擂台齐声高呼。
“这就结束了?”谢清棋以为比武起码会有好几场,疑惑道:“没有其他人上来比试了吗?”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应战。刘大斧是他们之中战力最强的,尚且打不过世子,他们可不想自取其辱。况且世子身上有伤,此时他们采用车轮战也太不要脸了点。
“世子,我们都认可您的实力了。”
“没错,俺就不上去讨打了。”
“今后跟着世子有战功拿!”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愿意追随她,谢清棋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昆吾刀,喊道:“诸位,好听的废话不多说,我只一句,今后我谢清棋绝不会亏待各位。后面比试赢下其他营,拿下第一名,好酒管够!”
“喔!”一时间喊声冲天,其他几营的兵士不明所以,嘟囔道:“凤羽营今日疯了不成?”
——
“阿音。”
熟悉的声音传来,黎淮音几乎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向门口走去。
步履匆匆,一改常态。
黎淮音打开门,还没看清谢清棋的样子就被她一下拥进了怀中,明明才两日不见,可对于刚互明了心意的两人来说,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
谢清棋轻嗅着鼻尖发丝的清香,满足的语气中带了点委屈:“阿音,我好想你。”
“嗯。”黎淮音张了张口,还是没将“我也想你”几个字说出口,只是将环在谢清棋腰部的手臂紧了又紧。
谢清棋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眼前人的心意,忍不住会心一笑。
两人坐到书桌旁,谢清棋看着桌上一摞的信件,还有写了一半的回信,便知道黎淮音这几日定是劳心劳力。
“这两日我在准备和刘大斧的擂台比武,另外边境连失两座城池,圣上下令让我父亲不日启程,前去稳住军心。我实在抽不出身,所以……就没来找你。”谢清棋越说越小声,脸上是明显的愧意。
黎淮音:“我知道,你不用特意解释,我没有怪你。”
谢清棋心疼道:“可是针灸被落下了,你这几日又这么辛苦,脸色都苍白了。”
“不碍事的。”黎淮音说着想要抽回被谢清棋握着的手,没有抽动,无奈笑道:“我还要给公主殿下回信呢,总不能写一半放着,她这几天才是忙得应接不暇。”
谢清棋轻轻摩挲了两下细白的手背,满眼不舍地撒开了手,叹气道:“我听父亲说了,这几日朝中乱成了一锅粥,萧瑞还主动提出送五公主去和亲,反倒是大公主殿下持反对意见。”
“你怎么看?”黎淮音问。
“我反对和亲,和亲的作用没那么大,牺牲一个女子,到头来不过是求和的遮羞布,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况且,把萧姝嫣送过去,禹国就会停战吗?简直是做梦!”
黎淮音点点头,“萧瑞他们应该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只不过能讨得圣上欢心,他无所谓牺牲一个‘没用’的妹妹。”
谢清棋不解道:“上次围猎之后,圣上仅仅是无关痛痒地惩罚了一下萧瑞,之后反而更器重他了,我真是不明白。”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萧瑞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也是最像圣上的一位皇子,哪怕公主殿下再优秀,圣上也只是拿她当做萧瑞的磨刀石。再或者,给大皇子殿下做嫁衣,他们两人一母同胞,将来有皇后娘娘在,萧明珏也未必不可以继承大统。”
“那公主殿下?”
黎淮音坦然一笑:“我知道,她自然也早就知道。”
话音一转,黎淮音突然问道:“三日后有一场诗会,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第60章 “燕小姐这是在吃醋吗?”
谢清棋前一秒还在想萧明烛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怎么登上皇位成为女帝的,下一秒听到黎淮音的邀约就眼睛一亮,微皱的眉头舒展开,她走到背后拥着黎淮音,下巴轻轻搁在黎淮音肩上,笑意明显:“阿音相邀,我自然是要去的。”
气息拂过耳畔,黎淮音身形僵硬了一瞬,随即便放松下来,微微侧头任由自己靠在了谢清棋怀里。
“我还要给殿下回信。”黎淮音轻声提醒。
“嗯。”谢清棋嘴上应着,可抱着黎淮音半点也没有撒开的意思,反而目光直直落在她的手上。
手指纤细柔软,指尖微微蜷起,鼻尖还能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是黎淮音身上的味道,带着她独有的清冽与温柔。
谢清棋心跳微微加快,忍不住牵起了那只手,接触到细白手背的一瞬间,她感受到黎淮音轻微颤动了一下。微凉皮肤触感细腻,谢清棋手指稍稍收紧,将手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
接着,她的细长手指缓缓移动,指尖轻轻划过黎淮音的指缝,像是试探,更像是邀请。黎淮音手指微微张开,无声回应了她的动作。
谢清棋手指顺势滑入指缝间,轻轻扣住了那只手,两人的手指慢慢交错,紧紧相扣,掌心贴着掌心,一冷一热,温度在掌间肆意交融。
——
“臣以为,就算殿下认为和亲不可取,也不需要在朝堂上公然反对,五公主殿下何去何从,并不影响我们的大局。”
“是啊,贤妃娘娘和三皇子作为母亲和哥哥,尚能够忍痛割爱,做出顾全大局的样子,殿下何必惹圣上不快。您的当务之急是要多笼络些朝臣,尤其是谢侯爷那种武将。”
萧明烛静静听着下面人的讨论,双手轻轻搭在一侧扶手上,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思索。她的沉默让厅堂中的气氛凝重了些,底下人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燕小姐来信了吗?”萧明烛侧身问旁边的人。
“禀殿下,尚未收到回信。”
众人见萧明烛开口说话,都自觉闭了嘴,同时心里还有些不满,他们在这里讨论半天,殿下却只问了那个燕小姐,显得他们这些人好像没什么用。即便她燕照雪凭借着多读几本书成为了风云榜榜首,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真能看得清朝堂局势吗?
只是没有人敢说这句话,因为主位上坐着的也是一个女子,公主殿下的雷霆手段,他们都亲眼见识过的。
“各位大人,如今禹国犯境,又逢天灾,朝中可用之人不多,今年开甲取士定会提前,本宫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多关注新科学子。内忧外患之际,谢侯爷不日就要前去边境,这等武将还是少接触一些,圣上现在最忌讳这个。”
陈方阜率先点头道:“还是殿下考虑周到,想当年黎望那件事之后,圣上对军中事情一直颇为敏感。”他上次被陈织牵连着犯了错,惹得萧明烛不快,一直想趁机弥补。
听到黎望这个名字,萧明烛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黎家世代忠良,黎将军不会叛国投敌,更不可能会连着大军一起消失在了边境,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萧明烛收敛心绪,继续吩咐道:“增设的女科你们不用操心,其他在会试中表现还不错的学子,各位大人要抓住时机赶在殿试前收到门下。”
“雪姨怎么给我留了一张女人的面具?”两人正要一起去参加诗会,谢清棋看着黎淮音递给她的面具,目露难色。
黎淮音看着她的样子,趁着转身拿衣服的空隙,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黎淮音:“雪姨知道你是女子,给你留下这个也在情理之中。”
谢清棋:“也是……等等,阿音你是不是在偷笑?”
“没有。”
“阿音——”谢清棋欺身靠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手指探向黎淮音的腰间,“真不是你故意给我留了一张女子的面具吗?”
黎淮音心虚的表情一闪而过,否认的话还未说出口,“啊!”她惊叫一声,身子微微弓起想要躲开谢清棋的“袭击”,可谢清棋手指缠着她的腰轻轻挠动,引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别闹了。”黎淮音边笑边求饶,因为气息不稳声音带了些颤抖,她想要抓住谢清棋作乱的手,却总是被她灵巧地躲开。
谢清棋放慢了动作,却不肯把手拿开,笑道:“黎小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威胁的意味明显。
“是我……留的。”黎淮音轻喘着气推谢清棋道:“你快松手。”
“你求我~”
“啧,你——”黎淮音刚想让谢清棋不要得寸进尺,就感觉到腰部的动作骤然加重,她急忙求饶道:“求你了……真的不行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笑得有些喘不过气。
谢清棋坏笑着松了手,看着黎淮音因为挣扎而有些凌乱的发丝,还有因为喘息泛着红晕的脸颊,她感觉到了一种鲜活的生命力,不是精心雕琢的完美,而是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灵动的美。
黎淮音退开一步安全距离,这才嗔了谢清棋一眼,佯怒道:“难道你不知诗会只有女子才能参加吗?我若是不留下这个面具,你还未必去得了。”
见她又靠近过来,黎淮音忍不住想逃,却被谢清棋顺势一下拥入怀中,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那多谢阿音啦。”
“照雪,你来啦!”慕容淼远远看到黎淮音,忙过来打招呼,“这位是?”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名谢琪,听说我要来诗会,她也想过来见识一下,方便吗?”
毕竟是慕容淼创办的诗会,谢清棋算是不请自来,她多少要表个态,忙道:“是我央求燕小姐带我来的,久仰慕容姐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慕容淼很是受用,摆手道:“照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气。”
“多谢慕容姐姐。”
待慕容淼离开后,不少人都趁机过来与黎淮音打招呼,这可是轰动京城的风云榜榜首,平日里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谢清棋站在她身旁一语不发,神情也有些不自然,时不时环顾四周,完全不同于方才与慕容淼说话时飞扬的神态。
黎淮音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眸色沉了沉,与旁人寒暄时神色都冷淡了两分。
因着萧明烛的嘱托,她又不能直接拉着谢清棋走开,毕竟有些人之后很可能会是她的同僚,需要提前熟悉。
好在平时大家都习惯了黎淮音的清冷样子,又真心钦佩她的才华,倒也无人在意她的态度是否冷淡。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得了喘息的空,黎淮音径直走向一处人少的亭子,等谢清棋跟上来后,她头也没回地淡声道:“慕容小姐离开之后,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啊?”谢清棋有些不明所以,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道:“燕小姐这是在吃醋吗?”
见黎淮音不说话,谢清棋忙凑到她身前,解释道:“方才同慕容淼一开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吃改变嗓音的药了,后面心不在焉是因为担心有人听出我的声音。”
黎淮音暗怪自己粗心,她出门前倒是都会吃上一粒,这次被谢清棋闹了一通,竟忘了她那份。
加上误会谢清棋这件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道:“那你跟在我身边,少说些话。”
谢清棋笑意明显:“是,都听阿音姐姐的。”
她刻意强调姐姐两个字,比起方才喊慕容淼时亲切百倍,果然不出意料地收获了黎淮音一记眼刀。
诗会接近尾声,文璐忽然来到两人面前,黎淮音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不知为何,她觉得每次见面文璐看她的眼神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位旧年好友会认出自己就是黎淮音吗?
谁知文璐只是与黎淮音点头示意,之后便看向谢清棋道:“谢小姐,我叫文璐……诗会结束后可以一起喝杯茶吗?”
谢清棋自然知道面前之人就是阿音的旧友,春猎时这人还问自己是不是杀了黎淮音,显然她并没有认出来燕照雪就是阿音。
只是文璐为何会突然想与她喝茶?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像是在……害怕自己?
离燕府不远的一个酒楼雅间内,谢清棋看着面前五指攥紧却强装镇定的文璐,开口道:“文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文璐缩了缩脖子,看向房间正开着的窗户,有些为难道:“谢小姐,风吹得我有些冷,能不能麻烦你关一下窗?”
谢清棋虽然不明白她是何用意,闻言还是先去将窗户关了,猜想或许有什么话担心旁人听到。
“多谢。”文璐拿起茶壶,给谢清棋茶杯里添了些水,笑道:“茶有些凉了,趁热喝。”
谢清棋手指托着茶杯转了一圈,杯身缓缓靠近鼻尖,茶香传来的那一刻,谢清棋便判断出这里面被放了东西。
谢清棋以袖遮面,将茶水倒入袖中,假装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再次问道:“文小姐有话不如直说?”
“你现在感觉——”
文璐话没说完,谢清棋便趴在了桌子上。
“谢小姐?谢清棋?”文璐疑惑道:“这药的效果这么好吗?”